羽织魔毯

【曹丕/夏侯尚】兔子(五)

前文戳此:兔子(一)    兔子(二)   兔子(三)   兔子(四)



“哦……结婚?”曹丕反应过来,面露喜色,“伯仁,你以后是我妹夫了?”

曹丕忽然想起,最近已很少和曹真的妹妹见面了。按规矩,这是到了一定年龄,男女授受不亲。记得儿时,他常和曹真一起玩耍,看到曹真有妹妹,自己却只有三个聒噪的弟弟,心生醋意,闹起别扭;曹真知道后,爽快地把妹妹“让”了出来,一言为定,以后也是曹丕的妹妹。所以曹丕对这妹妹格外宝贝,给她讲外面的故事,不时捎带一些好吃、好玩的。随着时间流逝,这女孩虽然没出落成绝色美女,也算得上乖巧伶俐,每天勤劳地织素裁衣,深得卞夫人喜爱。

所以,为了她的婚事,家里特意费了一番心思。然而,即使受到家人喜爱,外人看来,也不过是个没有曹氏血统的养女,缺少联姻的价值。在屡次的试探碰壁后,曹操决定,与其送到那些士族家里受人鄙夷,不如就近结一段姻缘,让她嫁给族内的一位公子。正好那段时间,夏侯尚常常出入曹丕的书房,久而久之,就被曹操给“看上”了。

“原来如此,伯仁要结婚了。”曹丕情不自禁地喟叹,伸出手,轻轻抚弄他的发髻,“真想早点看到你戴上冠帽和帻巾的样子。”

结婚,就意味着正式成年,婚礼之前,要举行一场束发戴冠的仪式。转眼之间,大家都不是垂髫总角的小孩子了,不会玩得满身泥巴,也不会为了一颗落齿、一段鬼故事而傻乎乎地忧心忡忡了。夏侯尚呆望着曹丕,有些惘然:对于自己早早被人决定的人生安排,他还远远没有曹丕那样愉快憧憬。

“子桓……”他低下声音,“其实……我还不想结婚的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曹丕拿起酒壶,体贴地给伯仁斟酒,“十四岁行冠礼,虽然早了一些;但早早成家,当上一家之主,有了妻妾侍奉,子女尊敬,有什么不好?”

“家啊……”夏侯尚百感交集地举起酒盏,望着曹丕,不知如何表达:在他的记忆中,家是模糊不安的,令人仿徨,令人退怯;比起自己的将来,他更珍视在曹丕身边度过的这段家一般的时光。

夏侯尚东拉西扯,支支吾吾了许多理由。可是,无论是纳采的礼金,还是婚房的安置,似乎都不成问题。一番说辞下来,曹丕不耐烦了:

“伯仁,你是不是……”

“怎么?”

“你是不是不喜欢她?”

夏侯尚愣住,差点把一口酒喷出来:“这事能由我做主吗?”

“既然你要娶她,当然要如实回答我。她是我妹妹,无论嫁给哪位夫婿,我都希望她能幸福。”

夏侯尚只好推说,自己也不清楚:他和那女孩从未见面,一切都是长辈之命。曹丕听罢点头:“也对。我应该去和子丹商量,找个合适的机会,让你和她偷偷见上一面。你只要见到她,就知道我妹妹有多好了……”

“不、不用了。”夏侯尚连忙阻止他的胡闹。曹丕倒是有些委屈:“伯仁,我也是在好心帮你。你要和她结发同枕,如果不喜欢,一起生活该有多难受啊。”

夏侯尚无言以对。大概这就是曹丕的思路,什么事,都要关注当事人的主观感觉:无论是男人的感觉,女人的感觉,就连一起玩的那两个婢女姐姐,曹丕也多少在意,她们到底喜不喜欢自己——他虽然不屑直问,但从未停止用自己的方式观察思考,然后得出结论:女人欣赏男人的时候,主要看脸。

 

 

两位少年吃饱喝足,听着琵琶乐,连微风中也多了一丝懒洋洋的微醺。曹丕裹紧狐裘,侧卧在夏侯尚怀里,蜷缩得像只猫儿。夏侯尚想劝他进屋休憩,以免吹风着凉;但对于曹丕来说,伯仁怀里就是暖的,哪里也不想去。

夏侯尚轻抚曹丕微醉的脸颊,小声嘟哝:“子桓,难道你成亲的时候,可以喜欢谁就选谁吗?”

曹丕听着音乐,用指尖在伯仁膝上打着拍子:“即使如愿相守,又怎能保证不别离呢?”

“说到底,世事终究没法顺遂人愿吧。”

夏侯尚抬眼,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:“子桓,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书房的时候吗?那时,你我一起谈论兵法,谈到乐毅白起,项羽韩信,无一不是驰骋沙场、气壮山河的一世英雄。我想成为那样的名将,统领千万铁骑,踏遍南北河山。如果只是待在城里做个富贵闲人,根本无法实现志向。你与我论诗的时候,常常感叹年华逝去的忧伤;于我而言,无法建功立业地虚度光阴,又何尝不是一种忧伤呢?”

“是吗?”曹丕沉默半晌,转而想起什么,“我倒记得——你那天之所以进我书房,是因为游猎的时候没有收获、不准和我沐浴吧?”

“呃……大概是吧。”

“伯仁,我觉得很奇怪呐。”曹丕回忆,“那天沐浴的时候,我一直在想,以你在校场上的实力、你的志向,为何连一只兔子也猎杀不了;难道是因为怜爱幼兽,不忍心下手?”

“怎么可能?”夏侯尚立刻面红耳赤,“我自幼习武,熟读兵法,即使射猎、也不该存在妇人之仁。至于那天没有收获,是因为分到的弓不顺手,马也乏了,一直落在你们后面;如果贸然出手,浪费箭杆,只会被人耻笑。再说,我一直立志为将,随时准备上阵杀敌,怎么会对兔子心软?”

“也对,你不可能那么窝囊没用。”曹丕点头,“说到上阵杀敌,我倒听到一个消息;你若好好把握机会,或许可以如你所愿地远走高飞、亲赴沙场哦?”

 

 

冬十二月,许都城郊,随着日照时间的延长,山涧的积雪渐渐褪去。在一个新年将至的清晨,天色尚且朦胧;夏侯尚骑着一匹骏马,穿过枝杈遍布的林子,抢先冲上一片高地,兴奋地远眺。

“俊林,看到远处的冀州了吗?”夏侯尚冲着身后的少年,挥鞭指向北方,“不出几月,我将率领中原最精锐的骑兵,在那里与贼寇一战!”

被唤作“俊林”的少年,叫夏侯儒,是夏侯尚的堂弟;彼时尚且年幼,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坡:“堂兄尽管去吧!我以后也要和堂兄一样,率领威武的骑兵,去平原,去大漠,去所有能够结束乱世的地方!”

夏侯尚回转马匹,望向堂弟:“只有通过今天的比赛,才决定是否能去哪。待会儿比赛的时候,俊林记得给我加油,好吗?”

那晚,多亏了曹丕,夏侯尚才得到消息:出于对局势的考虑,曹操打算在已有的武卫营里新设一特种营,由五千名精锐骑兵组成,要求既能在战场上正面冲撞,又能作为前锋长途追击。这支战斗力高强的军队,将作为曹操的心腹亲兵,负责守卫左右、随时听候调遣;各级军官也全由曹氏和夏侯氏的宗亲组成——按照曹操的意思,这将是个培养族内年轻将领的机会。所以最近,曹操将着手考验宗族子弟,选拔合适的人才。

“我听父亲讲,这支军队的命名,将结合虎骑的勇猛和豹骑的迅捷,称为‘虎豹骑’呢。”曹丕兴致勃勃地向夏侯尚描述,“虎豹骑,连坐骑都装备铁甲的虎豹骑,曹家的精锐,敌人闻风丧胆的中原劲旅;伯仁,难道你不想加入、决意一试吗?”

“虎豹骑……”夏侯尚也露出憧憬的目光,“可是,我已被令尊要求订婚,现在从军,会允许吗?”

“伯仁,难道你认为,我父亲会为儿女私事而放过一名将才?”曹丕鼓动他,“父亲一直希望唯才是举,此次建军,虽然选的都是族内宗亲,也要以勇猛善战者优先。你在校场上的成绩,我一直看好;只要父亲知道,我想他会同意的!”

于是夏侯尚不禁乐了,凑近曹丕,听他详述所有能听到的消息:按惯例,军中一般通过比赛选拔人才,不是蹴鞠,就是射猎。“蹴鞠是不可能了。从小到大,我还没见父亲踢过蹴鞠,也不让我学;大概是因为身形高大的人更适合横冲直撞,所以他不擅长吧。”曹丕托着下巴,转着眼珠,自顾猜测,“父亲爱好游猎,最有可能组织射猎比赛;这样既能考验参赛者的武力,也能测试谋划的眼光——毕竟选拔的是将领,不是士卒。至于虎豹骑的成员,大概会从霸府中营百里挑一吧。”

“如何,感觉很心动吧?”曹丕盯着伯仁,“冬春之际正适合游猎,只要父亲下令,我立刻荐你报名;不出意外,你就是虎豹骑的一名预备队长了!”

“尚在此谢过!”夏侯尚感到一阵热血荡漾心胸,“子桓,你也会通过比赛、一起加入虎豹骑吧?以你的武艺和志向,能够追随令尊南征北战,不正是你希望的吗?”

曹丕没有回答,转而思考别的问题:“其实……我还听父亲说,明年春季就要开赴河北,在官渡和袁绍一战。大概那时,虎豹骑就会投入实战吧。”

他望着夏侯尚,意味深长:“按照常理,筹备一次婚礼最短也要半年时间;而从现在距离下次出征,最多三四个月,如此一来……”

“如此,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推掉婚事了?”

“你小声点,我也只是悄悄提醒。”曹丕压低声音。

“子桓,多谢……”夏侯尚不住点头,心底说不出地感激,“如果我要出征去了,你介意吗?”

“介意什么?”

“你介意……我推掉婚事、让你妹妹失望吗?”

“有什么可介意的?”曹丕一脸不悦,“你们本来就没见面,谈不上感情;既然你不愿意,不成也罢。能够让你自由,如你所仰慕的英雄一般驰骋沙场,我又何乐不为呢?”

那一刻,夏侯尚在心底默念,对于这份友情,他将珍惜铭记在心。




PS:终于轮到虎豹骑出场了,作为《九州缥缈录》的老书迷,自然要浓墨重彩多加关注啦


评论(3)

热度(37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