羽织魔毯

【曹丕/夏侯尚】兔子(一)

(题目是起来卖萌的,正史向,种田文,攻受关系已经搞不清楚了,可能属于丕尚丕,按自己的感觉和喜好写吧

微甜,不虐,HE,主要唠嗑一些曹丕和夏侯尚少年时期(十三四岁)的生活日常)




建安四年,许都的夏天,像往年一样干燥炎热;午后的街巷,袭来一阵滚滚的烟尘。曹家的几位公子从郊外游猎归来,一马当先跑在前面的,是司空的继承人曹丕。他一身精致的白色皮甲在人群当中格外醒目,背着西域的角弓,佩着一柄宝剑;看那收获累累的猎物和人们的啧啧称赞,很难想象他才虚岁十三。

一行人在司空府前勒马,下车,纷纷被侍从接进屋里。沐浴用的汤沐已经备好,室内弥漫着熏蒸的香气。曹丕让侍从解下皮甲,脱去外袍和鞋袜,突然盯着一位同路的少年,一脸愠色:

“伯仁,你出去!”

那少年愣在原地,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。左右的侍从也面面相觑。曹丕见状更怒:

“我不要和夏侯尚一起沐浴,他根本没打到兔子!”

同行的曹真已跳进浴桶,探出肥胖的脑袋:“子桓,伯仁今天虽然没有收获,好歹也一直奔走照看;天这么热,就让他一起来吧。”说完,他冲夏侯尚笑道:“子桓喜欢闹别扭,你别管他!”

侍从们闻言不禁窃笑。都知道曹丕公子脾气古怪,经常为小事生气。但曹丕不依不饶,他瞪了曹真一眼,拿出司空长子的架势,指着夏侯尚道:

“他根本没打到兔子,他在骗人!”

众人顿时噤声,继续听曹丕怒道:“伯仁,你算什么意思?我和你在校场练了半年,论骑射,你从来不输于我;我一直期待和你射猎于郊野,比试谁能手获更多的鸟兽,结果今天三个时辰下来,你竟一无所获?你太让我失望了!”

夏侯尚默然低下头去,自顾攥着手指。曹丕转向浴桶,正待宽衣,又望向仍杵在那里的夏侯尚:

“你出去吧!”

曹真有些同情地望了夏侯尚一眼,只见他柔声怯笑:

“行,你们沐浴吧。我今天没有收获,跑动也不多,就不用劳烦招待了。”

说完,夏侯尚恭敬地退下;只是临走的时候,依稀瞥见曹丕愤愤然转过身去,褪去最后一层里衣——不过,大家都是男人,那画面也没什么好看的。

 

 

夏侯尚被一名老仆带到曹丕的书房,掩了门,独自候着,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。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屋子,家具整洁考究,四面是朱漆的门窗和白漆的墙;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,支离破碎地散落席上,朦胧之间,能勾起许许多多的回忆来。他记得今日郊外遇见的那只兔子,惊惶地蹿进草丛里;当他拨开草丛,看见两只瑟缩的幼崽,艰难蹒跚地挪动步子。于是,他放下弓箭,整日再无心情射猎。

夏侯尚对自己双亲的记忆十分淡薄,因为多年以前,兖、豫大乱的时候遇上饥疫;偌大的家,瞬间只剩下他和妹妹两人。如果没被伯父夏侯渊及时找到,很难想象他们兄妹是否活着。此后,他就以夏侯渊的侄子身份入了军旅,和那些堂兄弟们同吃同住,跟随曹军辗转东西。虽说是夏侯公子,受到良好的抚养和教育,毕竟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,寄人篱下,就得每时每刻学会忍让。

夏侯尚已不记得,为了得到伯父的重视,他有多少日夜起早贪黑地勤习武技,苦读书本,还要帮着堂兄整理内务。就连年幼一岁的妹妹,以夏侯小姐之尊,也要不时地上山拾柴贴补家用。有时,夏侯尚挺担心这个妹妹,生怕她哪天在城外一不留神,被一个豹头环眼的黑脸大汉掳了去。

 

 

夏侯尚正沉浸在回忆当中,屋外传来一阵骚动。他来到走廊,从厢房这头望向正屋那头:原来是同样射猎归来的夏侯惇来访,带来一些猎物。夏侯尚与这位伯父的交集不多,但知道他是一位可敬的长者,犹豫要不要过去行礼;突然,从浴室里跑出一个人影,欢叫着来到阳光普照的长廊上,正是曹丕。他大概还在沐浴当中,一听到叔父来访,只裹了一件浴袍便跑了出来,喜悦得像个孩子。

夏侯尚知道,曹氏父子都不是拘礼之人。他曾在一次家族聚宴上,远远望见曹操坐在上席,因为一个笑话而笑得前俯后仰,当场一头栽进汤盂里,浸湿了整副胡子。到今日,他才明白有其父必有其子:只见曹丕问候过叔父,兴致勃勃地比划什么——夏侯尚能看出是个刁钻的骑射姿势,动势和力量,如同一只敏捷的山猫。阳光下能看见浴袍的衣角翻飞,不时露出赤条条的小腿和胳膊;虽说是未及冠的童子,但这样披头散发、光着脚丫便跑出来迎客的公子,还真不多见。再看夏侯惇,或许是习惯了曹家人的通脱作风,被这愉悦的气氛感染着,连连朗声大笑,夸奖侄子的武艺长进。于是曹丕更加喜悦,伸展身躯,踮起足尖,亲昵地搂抱叔父的脖子。

夏侯尚从几丈远的地方望着这幅场景,不觉“吃”地一笑。然而,他似乎感觉曹丕转过头来,远远地瞪他一眼。于是他连忙收起笑容,反应过来时,曹丕已告辞叔父,一把扯上滑落肩头的浴袍,转身回去沐浴了。

 

 

夏侯尚回到曹丕的书房,嘀咕“不过是个轻佻的纨绔子弟”,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。只见向阳的地方摆着几个陶盆,栽种着一些不常见的植物,柔韧的茎条在微风中频频颔首,葱郁的枝叶,显现出栽培者的用心侍弄。夏侯尚曾听说,曹丕喜欢独自安静地栽花种草,然而第一次亲眼见到,竟有些百感交集。

他记得曹丕在游猎场上驰骋的样子,野兽在他的弓下挣扎,禽鸟纷纷流血坠地,也没见他有一丝皱眉——那时,曹丕眼里只有收获猎物的自豪与快意,就像他的父亲面对尸横遍野的疆场一样。然而,这个天生注定爱好杀戮的家伙,却在自己书房窗外的一隅,精心呵护几株柔嫩的植物。这该说是他的矛盾,还是他的天性流露?

然而,夏侯尚对盆栽不感兴趣,他的注意从窗外移向室内,停留在曹丕的书架上;细看下来,竟不由得咽口唾沫——都知道乱世里书卷难求,保存难,抄写、传阅更难。然而,曹丕的书房里却排列着难以计数的珍贵书籍,有几卷兵书,正是他向往已久却难以得到的。夏侯尚忍不住取下一卷,又赶紧塞回原处。

“他会生气吧。”夏侯尚清楚自己的身份,也清楚曹丕对他发过的脾气,只觉一肚子的委屈。他窝着这股委屈左思右想,不时往浴室那边察看动静。终于,他下定决心——趁着曹丕不在,索性把想读的卷册全部取了下来,只求一睹为快。

然而,夏侯尚还未读完一卷,门外传来木屐敲打地面的声音。他慌了神,想把书放回去,却听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:

“想读就读啊!”

只见曹丕出现在门口,板着面孔,漫不经心地斜视着。



作者注:

1.有关夏侯尚的身世,《三国志》里只记载是夏侯渊的“从子”(侄子),与曹丕属于同族远亲。然而,夏侯尚在黄初年间受到的重用仅次于曹真、曹休,《三国志》里记载“文帝与之亲友”,而曹真、曹休仅是“与文帝同止”,可见曹丕的特别宠幸。《三国志·杜袭传》里记载夏侯尚“暱于太子,情好至密”,以至于报告曹操把两人分开,难免令人忍不住YY

2.有关夏侯尚的妹妹:史载夏侯渊在荒年曾抛弃自己的幼子,收养亡弟的孤女,一时传为美谈。又载:张飞在建安五年掳得夏侯渊的侄女并娶为夫人,所以多年后,夏侯霸(夏侯渊的次子)投奔蜀汉时,作为张飞夫人的堂兄弟受到优待。两条史料中的夏侯氏女是否是同一人,尚不可考。不过,夏侯尚作为夏侯渊的侄子,也可能和夏侯氏是同胞兄妹。另外,夏侯尚应该还有弟弟(夏侯尚去世后,曹丕封赏夏侯尚的侄子夏侯奉为关内侯),由于相关史料太少,暂不展开

3.有关曹丕从浴室中跑出来的一段,仿写自川端康成《伊豆的舞女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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